“我的話你是不是根本沒聽啊？毛文芳同志。”把其他知青安頓好以後, 季曉歌找毛文芳單獨談話。

“沒啊，我聽著呢！”

“那你的夥食關系打算怎麽安排呢？”季曉歌直接問。

“我要想想。”

“那行，先去排隊打飯吧, 有不清楚的再問我。”季曉歌指了指排隊的隊伍。

毛文芳顯然沒打算那麽快離開。

“季曉歌同志，我有困難。”

“有困難可以跟組織提, 你有什麽困難說吧，我給你登記一下, 或者你直接找隊長也行。”

季曉歌看著食堂的隊伍，確認知青們都已經打好飯了, 才把目光收回。

“我，我這個人就是學習能力比較差，經過今天早上的學習，我覺得我已經嚴重落後於其他同學, 我太笨了！”

“笨鳥也可以先飛, 何況你並不笨！”

“季曉歌同志，真不好意思說。”毛文芳一臉的難言之隱難自述。

“有什麽話你就說吧！”

“季曉歌同志, 我昨晚沒吃飽！”

季曉歌“？”

“昨天晚上我沒吃飽, 所以早上的課我都沒聽進去。”

“那不應該是昨天晚上沒吃飽，應該是今天早上沒吃飽才對。”

毛文芳解釋說：“我今天早上喝了粥來的，但是其他知青們熱烈討論說, 昨晚都是大魚大肉被熱情招待，回想我自己，卻沒這份待遇，雖說現在糧食政策收緊了, 但是我每天吃飽還是沒什麽問題的，我一個女孩子，我哪裏吃得了多少飯呀，你說是吧！可是我沒想到，我昨天是被分配到農民家裏，第一頓飯總得說得過去吧，結果一切都是我想多了，吃的還跟他們平時一樣的！”

毛文芳說著，眼淚都快要淌下來了。

季曉歌臉色變了：“什麽，你是說顧曉春給你吃一樣的東西？你不是知青嗎？自帶商品糧的，如果她私藏了，可以舉報她。”

雖然季曉歌覺得顧曉春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，但是如果真做了，他也絕對不會姑息遷就。

毛文芳說：“不是不是，她倆倒是沒搶我的糧食，用細糧專門給我做了飯的，但是是按照他們兩個的量來做的，我哪想到他倆吃那麽少啊，一碗玉米面糊糊，清的都看不見幾粒玉米面呀，他們給我做的是用細糧做的白粥，晚上就沒吃飽，早上又喝了一樣的，所以我今天兩個眼睛昏昏沈沈的去的辦公室。又聽到學員們說，昨天晚上大魚大肉，被盛情招待了，我的心裏就不是滋味，身體無力，心情也不好，所以早上你講的課全部都沒記住。”

季曉歌語塞，顧曉春省吃儉用是季家村出了名的，嚴於律己可以，沒想到對客人也是一視同仁。

“季曉歌同志，面對我這樣的困難戶，你是不是應該發揚先進的優勢給我補補課呀？”

季曉歌見她說得可憐，便真誠提出建議：“你這種情況的話，我建議你把夥食關系放在生產隊裏，隊裏打飯師傅的勺雖然小，但也不至於連顆粒都沒有。夥食關系放在隊裏，你保準能吃飽飯。”

毛文芳說：“這事我聽你的。那補培訓得事兒？”

“等會吃完午飯我再給你培訓吧，現在你餓著肚子肯定也記不下來。其實我培訓的內容。別的知青也都記了，你可以問問他們借筆記本。”

“季曉歌同志，我聽說培訓完是要考核的，我現在跟他們借筆記本，他們肯定懷疑我抄他們的，到時候萬一我考核分數比他們高，那不是要拉仇恨嗎？”

“你這個想法，我也不能完全說不對。”這一通說的，邏輯也不能說不通，季曉歌自覺無法表態。

“那行吧，有空我把內容整理成文件，你對著我的文件抄吧，我可以保證教給你們的所有東西都是一樣的，公平公正。你要是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麽好處的話，那是半點沒有，希望你能明確這一點，咱們先去吃飯吧，吃完飯給你補課。”

“太好了！”毛文芳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。

吃飯的時候，毛文芳很自然的跟季曉歌做一塊兒，因為考慮到等會要補課，季曉歌也沒多想，但有心人就發現了，隊委的季先進被知青梅前景叫住：“季大哥，你咋不找季曉歌同志坐一起呢！”

天氣好的時候，農民的午飯是後勤部直接送到地裏的，從冬天起，就不送了，隊委就臨時搭建了一個帳篷在隊委辦公室附近，生了兩個大爐子給過來吃飯的人取暖，快過年了，多數農民也就是每天去地裏溜一溜，沒什麽事幹。

夥食關系在食堂的繼續在隊裏吃飯，直到過年。

季先進走到季曉歌的餐桌旁，說的話很合梅前景的意思：“季曉歌，你媳婦不是懷孕著呢嘛，你咋還跟年輕女孩子一起吃飯呢！”

季曉歌頓時臉紅了，不過還好，皮膚黑，看的不是很明顯。

“先進，你亂說啥呢！今天我要給毛文芳同志補課呢。”

“新來五個知青呢，其他人你咋不補課？單給毛文芳開小竈，還單獨吃飯？幾個意思？”季先進似乎是得了理，更加不饒人了。

“毛文芳同志渴望學習，你有意見你去隊裏提，我反正吃完飯就給她補課。”季曉歌覺得，多解釋似乎越解釋越亂，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，季先進要是真有啥不滿意，那就去隊裏打報告就好了。他反正只是做了應該做的。

季先進知道自己去隊裏報告肯定也是吃一鼻子灰，不過他想了個損招，於是他寫著眼睛，一副得意洋洋的小人模樣：“我才懶得去隊裏，我報告給嫂子，讓他來治你！”

俗話說，不怕鬼敲門，就怕賊惦記，季先進這句話一說，季曉歌倒是急紅眼了。

自己清清白白什麽也沒錯，別有用心的人卻會歪曲事實給自己擺一道，這可承受不起。

季曉歌站了起來：“季先進，你坐下。”

季曉歌表情嚴肅起來，還真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。

“季曉歌，你幹啥呀！”季曉歌臉色好看的時候，季先進有點得寸進尺，季曉歌臉色嚴肅的時候，季曉金開始後悔剛才的得寸進尺了！

“你剛才說什麽？你再說一遍？”季曉歌說，“我咋了，你要報告給誰？”

季先進開始哆嗦：“你沒咋啊，是我錯了我錯了。”

“你哪裏錯了？”季曉歌繼續質問。

“是我話多，是我話多，我亂說，毛文芳同志思想先進，願意去學習，去進步，所以要求你給她補課，你本著負責任的精神，給她補課了。”

“你咋不亂說了？”

“我剛真是瞎說，季曉歌同志，那你們一起吃飯……”

“那是因為別的同志提前去排隊了，早打飯的做到了一起，我和毛文芳同志討論補課的話題，沒有及時排隊，所以才沒有做到一起，明白了嗎？”

季先進不住的點頭，“明白了明白了！”

“如果你嫂子聽到半點你今天說的風言風語，你今年的工分我會請隊裏重新幫你計算一下的。”

季曉歌對季先進提出了警告，季曉歌知道，季先進今年和某某計分員關系不錯，有三天沒上工也給記了分，如果這件事說出去，計分員和季先進都沒好果子吃。

“我知道了，我知道了！”季先進知道，自己沒去上班的事，季曉歌心裏是有數的，他雖然說起來是隊委的兼職，但是每天都兢兢業業的，隊裏有什麽風吹草動的，都逃不過季曉歌的眼睛。

把柄時刻都被季曉歌拽著呢，偶爾插科打諢挑逗一下季曉歌還沒什麽，要是真被季曉歌翻起舊帳來，自己和計分員都要吃不飽兜著走。

季先進於是軟了下來：“我哪敢跟嫂子瞎說啊，季曉歌你放心，我去嫂子那狠命誇你。”

季曉歌：“不用你誇，我就是提性下你，捏造事實，你嫂子也不會相信的。”

“那是，嫂子火眼金睛，要是你有啥不軌的行為，嫂子早都能預測到不是。”季先進轉頭就跟毛文芳說：“毛文芳同志，你可別眼紅我們季曉歌哦，嫂子厲害著呢。”

“你瞎說啥呢，怎麽管不住嘴？”季曉歌厲聲道。

毛文芳倒是更感興趣季先進引出的另一個話題：“季先進同志，你剛才說，嫂子能預測到啥？她是神仙嗎？”

“那是比神仙還神呢！”季先進正準備展開說，季曉歌咳咳兩聲，季先進便不再說話。

“季先進，你說話總是這麽沒分寸，弘揚科學，熱愛主席，說話的時候請又紅又專，不要打擦邊球，讓毛文芳同志誤會。”

“哎哎”季先進答應著。

景畫不算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。

她算命的時候，也沒大張旗鼓，她不算命的消息，也是小道瞎傳的，具體是怎樣，算過的人不清楚，現在的情況，沒去過的人更加不清楚，不過大家都知道，景“仙”生懷孕了，為了給肚裏的孩子祈福，積攢功德，上門去的人都被禮貌的拒絕回去了。

季家村的人收到景“仙”生各種照顧的不計其數，所以大家也就默默表示理解，雖然有很多很想很想算命的，但知道景“仙” 生現在不開口後，也就悄悄去找別人了。

隊裏已經貼公告了，景畫同志思想先進，已經成為季家村衛生所的助理大夫了，以後從另一個角度幫助別人。誰還敢說她是算命先生，不怕良心不安嗎？

新來的知青，不管是誰，季曉歌希望他們最好不知道這些事發生過，先進而科學的生活就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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